《人生如戏》 第三话 青菜炒牛肉 溏心配热茶
王耀是被蒙着眼睛一路跟着人坐车回到W学院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睁眼走回到宿舍楼下了，伊万这次拖着行李箱在楼梯旁等他。
王耀微微沉了双目，迈步走了过去，也没有再提一小时前发生的事。他只知道，现在该吃饭了。在中国有句老话，叫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也不如吃了晚饭再坐下来慢慢谈。
伊万哼着俄罗斯的民谣，见耀走了过来也上去迎接。随着耀一句“先回宿舍吃饭。”伊万那双眼立即亮了起来，紫罗兰色的眼睛在散发引人注目的光芒。立在宿舍楼旁的路灯将光照在他们身上，那一瞬间，王耀似乎在大城市的乌云黑幕中看见了星辰，一如当年。
他让伊万先把行李箱拖进他房间坐下，伊万听话照做，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两极化的画面——虽说表演分院一向财大气粗也不会亏待了学生，标准两人间各自单人床与配备空间的宿舍能为学生提供良好住宿环境。可......房内一边是凌乱不堪，床上的被褥未折叠还铺着几张沾了颜色的画布；一边却是干净整洁仿佛还有强迫症似的把东西都按部就班地放好。好吧，视觉对比冲击过大。
王耀挠了一下头，嘀咕了一句：“好吧，那孩子怕是又急匆匆跑出去忘记收拾了。”他叫伊万把行李拖过来放空地上，自己就去收拾那边凌乱的情况，嘴上叮嘱了一句：“你先找椅子坐，我收拾完了，你过来帮我的忙。”
伊万走过去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到桌上托着脑袋看着王耀收拾。他问：“小耀经常帮宿友收拾床铺吗？”
王耀把被子叠好，将挂在床上的衣服放到床头，头也没回地解释道：“偶尔吧。他有点丢三落四，不过是个挺好的乖孩子。对了，你先帮我到冰箱把冷藏的米饭拿出来，把第二层的菜和肉也放到菜板上。”
伊万起身依话照做。没想到王耀居然在宿舍里弄了个小厨房，拐角位置放着个小冰箱，菜板、电饭煲等设施基本齐全，看来他经常晚上开小灶。
王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伊万在拿着那一大碗冷藏的米饭发呆。他微微挑眉，拍他肩膀叫人把饭给煮了。
这头呆熊回来后怎么老爱发呆？王耀心里嘀咕了一声，围上围裙开始切菜。
伊万愣了一下，把米饭抱走去捣鼓电饭煲了。
“......”
“......？”
“哎呀！住手！你想把电饭煲拆了吗？”王耀丢了菜刀冲过去按住还差一点就报废的电饭煲，几乎是翻着白眼无语了。
不是，伊万三年里到底干嘛去了？以前还知道帮他煮饭，配合他做中餐打下手可熟练了，他不会三年就全忘光了吧？还有为什么他的力气比以前更大了啊喂喂！！
伊万皱着眉疑惑地说：“开关没打开。”
靠，他好像变蠢了。
王耀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指着电饭煲的按匝，指责道：“在这里！就算打不开你也不能徒手拆吧！算了算了，你坐在一边看着就行，我有话和你说。一会儿你洗碗。”
高大的俄罗斯人歪了一下脑袋，把米饭放下走去拉了椅子倒摆到厨房门口，自己反坐到椅子上前胸贴着椅背，左手搭上椅背枕着脑袋，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忙活的中国人。
王耀瞥了一眼，仿佛看到一头乖巧的熊在看着他，还是那样深邃的紫罗兰色双眼，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锁定他人的瞬间定格，令人无法无视下去，难怪当年有人评价他定会是一个优秀的模特。
他回神迅速把冷饭煮了，随手取过桌案上的牛肉手起刀落切成碎块。他一边做着问道：“门关上了吗？”
“关上了。”伊万瞄了一眼门口。
王耀点点头，他知道宿友今晚有课不会那么早回来，更何况他约了本田菊课后去看烟花。耀也放心和对方交谈。
“你打算怎么和我解释这件事？”王耀把牛肉碎块放到一个透明的塑胶盆里下盐腌制。
伊万说：“是我打晕你的，万尼亚一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也参与了进去，今晚是计划好的。耀还想知道什么呢？”
耀也没看他，手里动作继续腌制牛肉，嘴里接话：“你功夫厉害了不少，什么时候参与的？”
“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伊万眨了一下眼睛。
王耀顿了一下有点错愕，转头看着伊万追问：“你去哪里了？”
对方这次没再转移话题了，直白地回答：“我去参军服役了。”
“你疯了？俄罗斯什么时候允许未成年人服役了？你还一待待了三年？你......”
“是我要求的。”
“什么？”王耀愕然地瞪大了眼，转身对着人。
伊万抬头对上目光，简单回答：“我在三年前就签好天团计划的合同，但我要求服役三年。”
“......”
王耀沉默了一下，回身继续忙活。他腌制完成后，洗了手取过青菜篮子去接水洗菜。
“为什么？”耀还是开口问了。
伊万先是闭上双目感叹，忽然严肃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去了那副微笑的模样，慢慢地说：“耀，军营生活带给了万尼亚很多以前不会有的，无论如何，我感激这三年艰苦、与世隔绝的生活。哪怕我退役了，我也会记得我曾是一名光荣的俄罗斯军人，我的祖国不会忘记在这个年代曾有过一名最年轻的军人待在军营里做过什么。”
“......你加入部队了。”王耀猜出了结果。
伊万哼哼笑了两声，眯了双眼：“万尼亚还得过功勋奖章哦。”——仅凭三年，仅凭最年轻的年龄，伊万·布拉金斯基就是做到了。
王耀不由地睁大了眼睛。他早就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日后定是当世巨星。无论哪一方面，他都将耀眼夺目。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害羞腼腆的孩子，也许那时他从未想到有一天那个孩子会发展到才刚成年便已锋芒初露。
“你......”王耀一时有点不会组织语言了。
“啊，水漏了哦。”伊万出声提醒。
王耀听着伸手把水龙头关上，开始洗菜。他摘出多余的菜叶扔到一旁的篮子里。
“我以为你不想回来了。”王耀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呢？耀也知道演绎对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的，不是吗？”伊万噗嗤笑了一声。
王耀的眼神黯了黯，沉声。
“可你不再是伊利亚了，没关系吗？”
——那年，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是世界娱乐圈里的一颗明星，童星出身未用本名的他唱出悠扬绵软又动人的声音，仿佛是天生的天使歌喉，他一首俄国民歌《喀秋莎》唱得不仅让俄罗斯的国人们赞美不已，也让其他国家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所以人们称之为天籁之音。后来，这位明星又去参加演戏工作，从小到少年时代，他演绎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基本上要么红极一时，要么成了当代经典。十五六岁的伊利亚生着一张俊俏又带着青涩的脸，演绎的角色越来越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女粉丝们春心涌动。人们也越来越期待成年期的伊利亚演绎更多角色，为他们带去心动的时刻。可惜在三年前，他忽然退出这个行业圈，其公司发出声明该明星永久冻结不再复出。那一年，无数粉丝心碎落望，甚至出现大批粉丝与媒体记者冲到公司门口质疑询问，没有人清楚伊利亚离开的真正原因。
伊万丝毫不在意，哼笑一声眯眼而笑：“伊廖沙已经是过去式啦，万尼亚想让世界都记着伊万·布拉金斯基会比伊利亚更优秀啦。而且，万尼亚不会再离开了。”
——过分的自信，但值得让人信服。一切已尘埃落定，接下来的一切交给他就是了，多余的担心反而是自作多情了。
忧虑逐渐从王耀脸上消失，他微微眯眼嘴角露出点欣慰的笑意，放松下来开始做菜。王耀不再问话了，他还需要时间去酝酿答案。
伊万没有问王耀关于天团计划的考虑，却是说着三年里的生活日常。耀也乐意和他聊个家常，没一会功夫，晚饭就完成了。
耀叫人帮忙把菜端出厨房，自己取出碗筷装好热饭也出去了。
桌上仅有两碗热腾腾的米饭，两碟中菜。王耀给桌上的茶壶倒了热水接上新茶，给伊万倒了一杯，温和解释：“这个时间点数，市场也没新鲜的蔬菜可卖了，我囤着的只能给你做这些。喏，青菜炒牛肉，溏心蛋配桂花茶。”
伊万接过筷子，竟也熟练地运用了起来，只是捉拿筷子的姿势还是有点错误的地方。王耀端着碗筷给人再示范了一次握筷子的正确方式，伊万看着，认真地学习起来，那睁着眼睛努力去学习用法的可爱模样倒想让耀想逗逗他了。
于是可爱的俄罗斯人终于能正确拿好筷子，并端起饭碗夹菜而食。耀看着也开始进食，慢慢咀嚼，晚餐享用得不紧不慢。
一时间，806号房间都溢满了饭菜的馨香与热茶的温香。
也许是军人的习惯原因，伊万用餐很快，不到一会儿饭碗已经见底。他咬了一口筷子，忽然开口感叹：“耀做的饭菜还是很好吃，不过万尼亚不打算说谢谢哦。”
他没说的是溏心蛋快甜到心底去了，桂花茶也很香，就好像那三年里从未品尝过的甜度一下子都尝回来了。
王耀笑他无耻，叫人把碗筷给他，他去给人重新装上一碗。伊万却抬头盯着他，目光璀璨发光，如同紫罗兰花在等待绽放的时刻，无数的话语蕴藏其中似要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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